乍一看这个题目,似乎没有讨论的必要。但仔细想来,还是值得研究的,因为它关系到文章的主旨和学生对文章体裁的理解与把握。
《愚公移山》(以下简称“《愚》文”)入选于人教社初语老教材第五册,新教材第二册。老教册课前的阅读提示是这样说明的:“《列子》这部书中保存了不少古代寓言故事和神话传说。是古代寓言中的名篇,有比较完整的故事情节,又带有神话色彩。文中着重塑造了愚公的形象,通过愚公移山的成功,反映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改造自然的伟大气魄和坚强毅力,也说明了要克服困难就必须下定决心,坚持奋斗的道理。”新教材的课前提示:“是古代寓言中的名篇,有比较完整的故事情节,又有神话色彩。学习时,要着重认识愚公的形象,理解故事的寓意。”
从以上的比较中可以看出,新老教材一致认为,“《愚》文”是一篇寓言,又带有神话色彩。也就是说它主要是寓言,又带有神话色彩。老实说,笔者不同意这种观点。因为一篇文章,只能以一个标准来衡量它的体裁,岂能模棱两可。就“《愚》文”来说,它要么是寓言,要么是神话,两者只能取其一。
为了探讨令人信服的答案,我们不妨从寓言和神话的定义着手。人教版新教材初语第一册113页对寓言有一个定义(人教版老教材初语第一册也有类似定义):“寓言,以比喻性的故事寄寓意味深长的道理,言在此而意在彼,给人以启示。寓言一般比较短小,故事的主人公可以是人,也可以是拟人化的动植物或其他事物。阅读寓言,要领悟故事情节中所包含的道理。”那么什么又是神话呢?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有这样一段话可以帮助我们准确而深刻地理解它的含义:“任何神话都是用想象和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加以形象化;因而,随着这些自然力之实际被支配,神话也就消失了。”也就是说,凡是用想象和借助想象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加以形象化的文学作品就是神话。
下面我们来结合“《愚》文”的内容对照这两个定义。“《愚》文”实际上由两个部分组成,前半部分主要叙述愚公一家所处的地理环境及其一家决心挖山并付诸艰苦的行动;后半部分写愚公挖山不止的行动感动了上帝,上帝派夸娥氏的两个儿子帮助愚公搬走了太行、王屋二山,愚公的心愿得已实现。简单地说,前半部分写的是人,后半部分写的是神。而后半部分神的行为,显然符合马克思关于神话的论述。问题是前半部分,究竟是寓言还是神话?如果说是寓言,那么前半部分愚公一家的行为就是比喻性的故事;而如果是比喻的话,主人公愚公又比喻谁?愚公及其一家挖山的行动又比喻什么?显然无法找到答案。换个角度想,文中所记“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难道不是作者的想象吗?而“年且九十”的老愚公在垂暮之年,还能“率子孙荷担者三夫,叩石垦壤,箕畚运于渤海之尾”,并且“寒暑易节,始一反焉”,只要略微思考一下,这种事在现实生活中可能吗?答案无疑是否定的。因此,它只能是远古时代的人们改造自然的一种愿望。而这正符合马克思“用想象和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的关于神话的论述。所以,我认为“《愚》文”的前半部分仍然带有神话色彩,而非比喻。
其次,从内容的量来说,寓言“一般比较短小”,结尾往往揭示寓意,如《伊索寓言》。即使结尾没有道出寓意,也应该让读者能从中悟出寓意。“《愚》文”结尾显然没有揭示寓意,而是用一个神话收尾。试想,如果没有这个神话结尾,那么愚公的移山结果将无法收场,从中也很难看出有何寓意。而有了这个神话结尾,就使得愚公的愿望得已实现,但这不是愚公的功劳,而是神的功劳。愚公的行为只能说明劳动人民要改造自然的美好愿望,他们不甘心做自然的奴隶,要与天斗与地斗,而不能说明它有什么哲理性的寓意。
综上所述,笔者以为:“《愚》文”是一篇典范的神话故事,而非寓言。
以上拙见,仅笔者一家之言,不妥之处还望与方家进一步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