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之笔,描情状物,或雅淡或浓丽,或洒脱或缠绵,或雄浑或柔婉,或概括或细摹,或写实或夸张,各得其宜,皆可贵,惟以二者兼而有之,互为表里,相辅相成为最难能最堪许。王维这两句诗之所以成为状景名句,正因为它达到了二者兼备相谐的艺术境界。
诗句极写大漠、长河的平坦空阔,从而描绘出一幅雄奇壮丽的塞外大自然的景色。其精工神奇之处,首先在于对塞外广袤无垠地区空间的高度艺术概括:大漠长河四字,力重万钧、雄浑硕博,是大笔涂抹,把这两个大自然形象概括得那么真实、自然、确切、鲜明;且简洁而又巧妙地使它们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正因为漠之大,才见河之长;正由于河之长,方显漠之大,大长二字,平凡中显奇伟,如铁柱掷地铿然作声。
接着孤烟直落日圆,分别对大漠长河作别出心裁的形象刻画。这是概括性的细描,夸张而兼写实。大漠何以形其大?长河何以状其长?正因为沙漠广阔无垠,所以视线所及的烽烟使人觉得笔直。但是诗人实际上不是为写烽烟而写烽烟,而是通过孤烟直,以衬托说明漠之大;若无孤烟直,漠之大无以名状。至于落日圆之于长河,作用近同,但有所异。长河若无落日圆,其作用仅仅是大漠的衬垫而已,就不可能与大漠共同构成一幅广袤旷阔而又雄奇壮丽的塞外图。正因为落日圆,长河的形象才显得那么巨硕壮丽,与大漠相辅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