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煤气罐的汉子

文/陈洪娟

家里的液化气又没了，正好楼下有个用三轮车收旧钢瓶的汉子经过，于是我把钢瓶交给了他。中午，我在阳台上翻晒衣物的时候，那汉子就将充好气的钢瓶送来了。

他把煤气罐扛进厨房，接上阀门，然后试着点着了火。“这火苗有点黄，可能是液化灶出了点问题。”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铁丝，依次在每个炉眼里通了通。再一次点着火，那火苗真的蓝了许多。这汉子的诚实厚道不免让我感到忐忑不安，因为将钢瓶送进我的厨房是他的任务，至于修理液化气灶则是他份外的事了。他干完了会不会要加钱呢？我可不想多给，价钱是我们早就谈妥的。

“好了。”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然后拽起衣袖擦拭着顺着他的脖子淌下来的汗水。我有些心软了，准备跟他讨价还价，如果他执意要多加一点的话，块把钱我还是愿意给的。

我把钱付给他，他道声谢谢就转身往门外走去。我有点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过意不去了，招呼他说：“洗洗手歇一歇吧！”

他先迟疑了一下，后来答应了。洗手的时候，浑浊的水从他的手上淌下来，我突然担心他去抓那条新毛巾擦手。我还没来得及找条抹布送过去，他已经关了水龙头，在自己的外套上擦起了手。他的“知趣”不禁让我脸红。

“坐吧，喝瓶可乐。”我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放在他面前——我没有倒水，我害怕传染病。

他很局促地坐在饭桌旁的椅子上。趁他喝可乐的时候，我仔细地看了看他。（他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虽然已是秋寒料峭，但他只穿着一件衬衫和一件很破旧的外套。）

“你孩子多大了？”

“9岁了，正上小学呢！”A他抬起头，眼里泛起一缕柔和的光芒。

“你家离市区远吗？”

“要十几里路呢，我早晨天不亮就出来了。”他轻轻地叹口气，“家里盖了楼房，还欠了一些债，日子过得很紧。孩子倒挺争气，说不定将来能上大学，我想多给他攒点学费。前几天，我父亲又生病了……”他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

“你兄弟几个？”

“四个。”他低下了头，眼里有些湿润，“原本打算兄弟几个凑点钱让父亲上医院看看的，不曾想……大家吵得不欢而散……”

我不知说些什么好。正好看到餐桌上有孩子吃剩下的几块饼干，“你还没吃中饭吧？先填填肚子吧！”他连连摆手，但喉结却分明在上下蠕动。我将饼干塞到他手里。母亲在阳台上替我收拾完旧衣服，招呼我找个蛇皮袋子，帮忙把旧衣服装进袋子里。等我回到餐桌旁的时候，正看到他用舌头舔着掉在手心里的饼干渣儿。一看见我进来，他窘迫地红了脸，赶紧立起身，说要走了。

出门的时候，他欲言又止。“你为人诚实厚道，我再加你一块钱吧！”我不想让他难堪，就主动提出来。“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脸更红了，犹豫再三，他小声地问我：“你那袋旧衣服，是打算扔掉的吧？”

我恍然大悟。“这些衣服都不穿了，放着也是累赘，你要就拿去吧！”我把他带到阳台上，把那包衣服交给他。B经过我女儿书房的时候，他眼里倏地亮了许多，羡慕地说：“你孩子真有福气，看这么多书……”我从女儿床底下的纸箱里翻出几本旧书，交给他，“给你儿子带几本回去吧！”C这一次他没有推辞，眼里露出喜悦的亮光。然后便一手拎着蛇皮袋子，一手拿着书本，边下楼边回头，万分感激的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起床，门外就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竟是昨天换煤气的那个汉子。他手里正捧着一塑料袋鸡蛋。“乡下人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蛋是自家的鸡下的，吃起来香着呢！我捎几个来给你们尝尝。”我刚要推辞，那汉子却将鸡蛋往我怀里一放，噔噔噔地下楼了。我赶紧追下楼，那汉子已经跨上了三轮车，在社区里吆喝着换煤气罐了……

1．阅读选文后，在下面方框中补全故事情节。

（家中液化气没有了，让一个男子去换，中午时分送来。 ）→（）→（）→（）

2．通读全文，梳理“我”对男子的感情变化。

担心他额外要钱→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

3．文中括号里的句子运用了哪种描写人物的方法？有什么作用？

4．品析下列句子中划线字的表达效果。

一看见我进来，他窘迫地红了脸，赶紧立起身，说要走了。

5．文章中三次写到了男人的目光，仔细品读文中划线的三句话，体会各自表达了男人怎样的心理。

A： ______________________

B：______________________

C：______________________

6．阅读全文，你认为文章中的汉子是一个怎样的人？

7．品读结尾段划线的句子，面对离作者而去的汉子，作者的内心会想些什么呢？试发挥你的想象，将作者的内容活动描述出来。

8．选文是按照怎样的记叙顺序来叙事的？

参考答案：

1．男子为我修理燃气灶，我担心他给我要钱，但男子的行为让我脸红；男子送我一袋鸡蛋。

2．同情；感激

3．外貌描写（肖像描写），形象的写出了男子贫穷的特点，为下文男子向我要衣服和书的情节发展做铺垫。

4．“赶紧”是速度很快的意思，形象地写出了男子内心窘迫、不好意思的特点。

5．A、关心孩子；B、羡慕“我”的女儿；C、高兴

6．勤劳；关爱孩子；懂得感恩；淳朴

7．“略”

8．顺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