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一节课,必须把它置放在三维坐标系中,三维分别是:文本理解,课堂设计,课堂成果。前二者关乎教师的眼光与技能,后者则是学生的呼应、激发与回响。
先来看此课的文本。苇岸《放蜂人》凡九节,简而言之,是以放蜂这一劳动,来谈论人与自然的关系。在作者看来,人对自然应该虔诚、友善、熟悉。虔诚意味着对自然有敬有畏,友善意味着对自然谦卑的爱,熟悉意味着对自然充分了解。放蜂人本身就与自然(大地)一体,又以最美好的事物花与蜜与自然联系得更紧密。所以作者写道:放蜂人是世界上幸福的人。对于急功近利的工业化的时代,苇岸的作品,是最好的解毒剂。
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现在的中学语文教师往往无暇将新鲜的,带着自己体温的文章与学生共欣赏。在这个意义上,蔡朝阳老师恰似一位放蜂人,博览审阅四方,在大地上寻找花朵,然后满怀欣喜地带给孩子们!这珍贵的礼物,是值得孩子们欢欣领受的。一句话,提供这样的文本,这节课无论怎么上(即使只是把讲义印出来发下去,教师一言不发),都已经成功了,因为重要的是上什么,而不是怎么上。这节课先以文本胜。
蔡朝阳当然不会止步于此,此课有更高的信望在文本价值之外,还有观念价值。在第七张幻灯中,他引录了李奥帕德《沙郡年记》的一段话:土地道德是要把人类在共同体中以征服者的面目出现的角色,变成这个共同体的平等的一员。它暗含着对每个成员的尊敬,也包括对这个共同体本身的尊敬。
很多时候,学生需要提携;那么,教师的识见,便是唯一的力源。《放蜂人》的靶心是土地道德。课堂前面30分钟的文本梳理,一如缓缓的牵引积蓄,至此张弓一放,直中标靶。有人质疑:这课堂有平等的对话吗?有对话后的生成吗?我想反问:若是你学艺,希望逢着谦和近人但武艺平庸的江南七怪,还是桀骜冷峻但功力深厚的黄药师?要三流的对话,还是一流的灌输?毫不犹豫,我选择后者。这节课又以观念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