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师,各位专家:
刚才顾老师说他退休了,是个自由人,那我更以一个自由人的角度谈谈高中的课程标准与高中的课堂教学。我学习课程标准,我觉得最有收获的就是提出了素养这个概念。就在前言这一部分多次讲到:使全体高中学生获得应该具备的语文素养,应进一步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应帮助学生获得较为全面的语文素养,使全体学生获得必须的语文素养。
华东师范大学的著名教授钟启全,他与日本学者多次讨论素养到底是什么。他认为素养是个整合性的概念,也是一个发展性的概念,我从自己长期从事语文教学的角度来理解,这个整合和发展至少是三个层面,第一个是技能与能力,第二个层面是知识,第三个是文化的创造。技能与能力的形成、知识的支撑、文化的创造,综合成为一个人的语文素养。我一直认为,华夏集,不管《辞海》《辞源》,查出来,你都不会有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我们语文教师的心里自然有一把秤。我引用的是电影《重庆谈判》蒋介石与毛泽东的一段对话,两人在庭院里散步,蒋介石说:润芝呀,你我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要把中国的事情搞好。润芝,就显得很亲切。江青晚年患了癌症,喉癌,住在医院里,必须起个假名字,江青为自己起了一个假名,李润青,李,她本姓李,润,毛润芝的润,第三个字,江青的青。毛泽东怎么回答,又不能争,又不能吵,毛泽东说:委员长的话说到我心里,不过我想要把中国的事情搞好,首先要解决农民问题,如果农民常期来吃不饱穿不暖,没有购买力,整个国家的经济也是不可能的了。蒋介石一口宁波话,说:解决农民问题,你是专家了,全国统一以后,你就专门负责解决农民问题,军队嘛,就不要搞了。毛泽东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军队不要个人搞(个人就是独裁),也不要集团搞(集团就是军阀),军队应当代表国家的意志。蒋介石说:你们延安,小小的延安,还是很有办法的,出了这么多的人,林彪,刘伯承,徐向前,一个个都是猛将呀。毛泽东说:委员长夸奖了,这些人早年不都是您的学生嘛。两个人的素养在这里表现得非常充分。不管蒋介石早年,在上海,江湖上滚打,但他当了国家元首以后身边两大文人,一个于佑任,一个陈布雷,与宋美龄结婚后,又给他带来了一点欧美文化,他还得叫宋美龄darling。毛泽东不同,自学成才,不管谁都不可否认,他是个伟大的诗人、词人,他写的诗,豪迈的有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细腻的有,斑竹一支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这就是一个人的语文素养,它里面包含着他的学养、教养、涵养,是一个综合性。
问题在于,课程标准提出了素养这一概念,解释了语文教学的最基本的目的,那么怎么来完成这个任务,我以为,另外一个词语养成,它揭示语文教学的规律,它是通过养成的。什么是养成,国外语言学倒有一句话,一个比喻,语言就是威士忌,一种酒,它是在酒桶里慢慢酿成的。这里边含有三点,第一点,酿成的,刚才顾振彪老师也讲到,酿成不是物理变化,而是化学变化,不是量变而是质变,从社会语言学讲,是内化。第二个概念是慢慢地,慢慢地也就告诉我们,需要一个过程,他就像当初小皇帝喝的鸡汤,是慢火熬出来的。我个人认为,语文教学没有头条新闻,也没有轰动效应,他注重的是一种缓慢的,日常的过程,或者说是急不得的。第三个,必须在酒桶里,酒桶就是酿酒的载体,那么语文教学的载体是什么,教材,或者我们现在说文本,古今中外,从四书五经,《古文观止》,一直到清政府实行了废除科举以后,那时我们叫国语,现在叫语文,也都是有教材,哪怕现在欧美国家,这么发达,也是有教材的,很难想象,语文课没有教材。而且我觉得教材必然有随意性,散漫性,语文教材不可能编出一套像化学教材、物理教材那样序列非常严谨、有序,缺了一堂课就要补课,否则后面听不懂,学不会,这个可能性不大,总含有一定的随意性和散漫性,这也是语文学科的特点所致。因此要实现课程标准中的理念,必须要有一套好教材。现在的问题在哪里呢,这两年编的教材,大多是以话题组织单元的,话题组织单元有许多优点,它的人文性比较强,某种程度来说也有利于学生开展研究性的学习,探究性的学习。但是也有缺点,缺点在哪里呢,因为你阐述的是工具性和人文性统一,工具性是语文学科的最基本的特性,人文性是语文学科的价值走向,二者要处理的好。现在以话题组织单元,它的语言文字教学的这条线,忽隐忽现,叫教师琢磨不透。有时候比较好的教材,前面单元用了,前面一个话题用了,后面没有了,有时候,前面的教材呢还比后面的教材深。像我们上海自编的教材,我们六年级进入初一了,初中共有四年级,小学结束一上来读的两篇文言文,一篇《爱莲说》,另一篇《陋室铭》,什么道理呢,话题带来了矛盾。我在杭州一次开会的时候说,语文文字这条线忽隐忽现,教师琢磨不透,下面一个老师马上举手,陈老师,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怎么能够说语言文字这条线忽隐忽现呢,我认为根本没有这条线。他认为根本没有这条线。我在上海师范大学的一次讲话里面就讲了这个例子,结果上海九年义务教育语文教材的主编,也就是大家最熟悉的陶本一教授,他原来是山西师范大学的校长,他说,在教材编写过程中,最难的就是找出这条线。这个问题是我们当前课程改革过程中教材编写遇到的比较大的麻烦。王尚文教授和我一起在北京开会,他说:其实这个问题,叶老在1938年就提出过,当时呢,刘半农等人也热心于以话题组织单元,叶老说,这样做教材既侵犯了公民课的范围,又远离了语文课的立场,我不敢苟同。但是我个人认为,在目前这场改革中,想改变这个现状,编写出一套完全符合语文教学规律的语文教材来是比较难的,甚至于呢,一时间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我们编写教材的过程中,注意到工具性和人文性相结合这个最基本的特性。现在新编的教材,许多老课文不用了,老课本教材也有很多非常好的,像记叙文,写一件事的,冰心的《小桔灯》不用了,写几件事环绕中心的,巍巍的《我的老师》,现在也不用了。说教材要新,对学生来讲,无所谓新与旧,对他们来说都是新的呀。另外,提示语,现在的提示语写得都很美,散文诗,但大多作人文的阐发,没有工具的落实,后面的练习也不行,这些练习往往有点大而空,所以就导致现在很多语文课多多少少有点像班会课,有点像公民课,这是大家都认为的当前语文教学比较普遍的现象。
当前语文课有三个现象值得关注。第一,媒体不断地在展现。当然,媒体用得好,有助于语文课教学。一激发兴趣,调动情绪,二获取信息,拓展视野,但是绝对不能冲淡我们对文字本身的阅读。我想香港还是比较明智的,十年前,香港说能用电脑尽量用电脑,因为我们技术还不熟悉,需要有个普及的过程,但是现在香港教育署提出的能不用电脑就尽量不用电脑。过去是量的问题,现在是质的问题,要么不用,要用就在质量上来思考和发展。第二,现在的语文课往往不好好读书,学生不读,老师也不读。广东省某个市的教研员说,课改未成课堂乱,源自师生不读书,大家都不读书。现在课堂上流行的一句话,现在给大家三分钟的时间请大家很快地把课文看一遍,那么这个三分钟时间到底来得及看吗?好了,匆匆忙忙看完,马上讨论。现在流行的第二句话,请前面两个同学转过身去,教《项链》的,马上讨论路瓦栽夫人是个人悲剧还是社会悲剧?教《雷雨》,马上讨论,周朴园对鲁侍萍的爱是真情的还是假意的?认为真情的坐在这一边,正方,认为假意的坐在那一边,反方。好,现在我们请一个同学上来主持这场讨论。这已经成为我们当前语文教学比较普遍的现象。因此我想,我学课程标准,首先最引起我关注的是素养,我们的语文课要有利于提高一代人的素养,而要完成这样一个任务,我们要把握语文教学本身的规律――养成。现在我们的高中课程标准里确实没有强调训练,很多老一辈的语文特级教师感到有点不满,钱梦龙老师还写了一篇文章《为训练正名》,巢宗祺教授对我说,我们没有过多的强调训练,这是由我们的这个体系决定的,但是不等于不能够训练。初中还比较强调的,训练前面加了两个形容词,一个是科学的训练,一个是有效的训练。我在教书的时候遇到过两位校长,一个是张炎林,虽然名气不大,倒也是苏区过来大,很有个性,很有教养的,他对我说你懂得什么叫语文教学吗,你们这批人就是不懂得语文教学,告诉你,松松垮垮出人材。他这里松松垮垮就是要给学生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读书,在他的头脑里是非常人性化的教育。第二是大家非常熟悉的段力佩,是他在上个世纪60年代就提出语文教学的读读议议,到了80年代提出语文教学茶馆式。当时我在市教委教研室工作,他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非常生气地对我说,你们教研室搞什么名堂,编了这么多的训练册,这也训练,那也训练,人又不是狗。这两个人对我的训话是最厉害的。他们的教育观念是非常人性化的,而不是功利性的。现在的语文教学,第一个我刚才讲的,就是不管需要不需要,滥用媒体。第二个不管需要不需要,学生还没有处在认知冲突阶段就开始讨论。第三个就是无限的拓展,这篇课文一还没有完成马上反三,拓展是省力的,网上一拉什么都有了,深入到是艰苦的,千万不要以拓展掩饰自身的肤浅。这三个现象,在我们高中的语文教学中是比较普遍的,因此我认为要提高高中语文教学质量,很大程度上在于教师。
上海有一位资深教育专家对我说,钟梁,我们好好想一个问题,课程标准和教材编写比起来哪一个更重要,是教材;教材和教师比较哪一个重要,教师。我想他讲的很朴素的,倒是揭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人教社的教材特点比较稳,我们要新,在求新的过程里就要讲一点稳。这是小平讲的,讲改革必须讲稳定。我们上海一位老教育家吕型伟先生说,改革未必能发展,当然,发展必须要改革。在课程标准里,对教师提出这样几点,第一更新观念,第二丰富知识,视野要开阔,第三认真读书,精心钻研教材,第四,研究教法,懂得什么是真真的对话,它没有写第五,我再补充一点,第五,要重视高考资源的开发和利用。在共产党员先进性学习中提出,各级政府官员要提高执政能力。今天我们在课程改革过程中,我们要提出提高教师的执教能力。没有这个层面的工作和发展,那么课程改革或者教材编写的意义好像就不大了。在这个过程里,教师毕竟是最重要的。要让他们懂得怎么把语文课真正的上成语文课,我看这是最重要的。语文课要真真的上成语文课,给予学生一种语文素养的教育。
譬如,《胡同文化》,我听过《胡同文化》的课已经很多很多,往往就是抓住胡同文化这个话题,北京胡同文化是封闭的,于是放了很多照片,接着又放很多上海的很多照片,上海的弄堂是开放的,于是封闭和开放做比较,且不说这是很不准确的,而且也不像一堂语文课,你放的音乐,至少放小彩舞的京韵大鼓吧,你不能去放费翔的那首歌,整堂课就是在这种非常浮躁的过程里面过去了,我想真正的语文课要研究一下。《胡同文化》,汪曾琪写《胡同文化》,这是一篇序,胡同没落了,摄影集的一篇序。他从哪里写起。他从北京城的方方正正写起,这是语文教学的一个层面,写什么。但是语文教学的更重要的一个层面,他怎么写北京的方方正正呢,这是第二个层面。第二个层面可能比第一个层面更重要,怎么写比写什么更重要,因为我们是语文课。法国著名的画家塞尚讲过一句名言,画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画,画什么,画山,画水,画人,画物,就这么几个,但是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同,我们的艺术有怎样的高低,全在于怎么画。那么汪曾琪是怎么写北京城的方方正正呢,先看第一句话,第一句话是通过一个比喻来讲,北京城就像一块大豆腐,方方正正的,这个比喻好在哪里,好就好在一下子给这篇文章定了一个基调,平民化,生活化,比成一块大豆腐,不是平民化,生活化吗?整篇文章也是平民化,生活化的,这就是胡同的本质。第二个层次是怎么写的呢?举了两个例子,一个例子是拉洋车的,往东朝西,另一个呢就是老两口在炕上,老汉对老妻说,你往北边挤一挤可以吧,往北挪一挪,都是老百姓的事情,但是它已经进入到老百姓的语言结构里,最能够深入人心的是进入到老百姓的语言结构里,这就是恩格斯讲的典型性,典型的意义,典型的作用深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的语言结构里面。我们说,你这个人这么小气呀,简直就像阿巴贡,阿巴贡已经进入到知识分子的语言结构里。你长得漂亮,你像梅兰芳,梅兰芳深入到普通人的语言结构里,你长得漂亮,你是章子怡,还不行,章子怡还没有能够进入到人们的语言结构里。这个人这么敏感,一点点事情就哭,就像林黛玉,林黛玉进入到人们的语言结构里。现在北京城的方方正正、东南西北进入到老百姓的语言结构里。最后小结方方正正到北京城不但影响了北京人的生活,而且影响了北京人的思想。
语文教学还有第三个层面:要诵读,只有诵读了才能进入到心里。在诵读的问题上,教师怎么教学生呢?最重要的是教它的节奏。郭沫若老先生说,节奏是力与时间的组合,力是轻重,时间是缓急,学生由于生活和体验的不足,在节奏上是需要老师教的,尽管有的普通话不好,但是由于我们的生活和经验,提供了我们指导朗读的机会,北京城就像一块大豆腐,方方正正,就像一块大豆腐这个要读得快,结尾方方正正的北京城,不但影响了北京人的生活,而且影响了北京人的思想,一字一字读清楚,思想的想第三声,首腹尾都要读出来,读完后可以再提醒同学注意,第一句北京城方方正正,最后一句方方正正的北京城,在你们初中读过的课文里面,哪一篇很著名的文章在开头和结尾语言次序上也如此掉换了一下?老舍的《济南的冬天》,题目是《济南的冬天》,结尾这就是冬天的济南。
当然,我们在座的老师,特别是教研员,肯定会提出一个问题,这样上语文课,现在的课文这么长,课时这么少,怎么来得及。于是,我们说,作为一个语文教师的基本功来讲,必须学会逐字逐句、逐句逐段钻研课文,这是你的基本功,然后再设计教法,提高教学艺术。我们一切教学艺术,教学设计,首先建筑在你对课文的理解和把握上,这样才有第二步:突破一点带动全文,抓住要害的地方,突破的这一点,必须能够带动全文。
譬如,教《祝福》,当然有的老师就从对祥林嫂称呼的三个相似的句子中来突破,第一个,大家都叫她祥林嫂,第二个大家仍然叫她祥林嫂,第三个镇上都人们也仍然叫她祥林嫂,通过这三个不同的称呼,带动全文,揭示了半封建半殖民地女人命运的悲剧。但是也有人是从《祝福》中我这个人的分析来带动全文,因为《祝福》中的我既是小说中的人物,那么这个人物是出生于一个比较富裕一点的封建的知识分子家庭,但是他是一个觉醒者,他与鲁四老爷没几句话,鲁四老爷就进去了,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凡是觉醒者必然是孤独者,只剩下我一个人,这个剩字要重点讲,特别我们在江南一带这个字很讲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