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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文中的炼字_语文论文

古诗文中的炼字_语文论文

相传,苏东坡一次与他的妹妹苏小妹及诗友黄山谷一起论诗,互相题试。小妹说出:轻风细柳和淡月梅花后,要哥哥从中各加一字,说出诗眼。苏东坡当即道:前者加摇,后句加映,即成为轻风摇细柳,淡月映梅花。不料苏小妹却评之为下品。苏东坡认真地思索后,得意地说:有了,‘轻风舞细柳,淡月隐梅花。’小妹微笑道:好是好了,但仍不属上品。一旁的黄山谷忍不住了,问道:依小妹的高见呢?苏小妹便念了起来:轻风扶细柳,淡月失梅花。苏东坡、黄山谷吟诵着,玩味着,不禁托掌称妙。

这样一改究竟妙在何处?我们不妨也来玩味一番。轻风徐来,细柳动态不显,怎能配得上摇、舞这类较露的动词呢?唯有扶字才恰到好处,与轻、细相宜,显得和谐,并且又把风人格化了,形象地描绘出轻风徐来,柳枝拂然的柔态,给人以一种柔美之感。下句中添映、隐也欠贴切。试想,恬静的月亮已经辉满大地,梅花自然没有白天那么显眼。在月光照映下,也就黯然失色了。这样,好一个失字,就勾画了月色和梅花相互交融的情景,增强了这一首诗的感染力。真是一字生辉。

古人写诗作词,讲究锤炼字面。凡在节骨眼处炼得好字,使全句游龙飞动、令人刮目相看的,便是所谓诗眼、词眼。宋祁的红杏枝头春意闹、张先的云破月来花弄影,如果去了闹字、弄字,所写景色原也平淡无奇。而着 一闹字、弄字,就境界全出,顿然改观。陶潜悠然见南山。见字用起来更能达意。望是有意识的,而见是无意识地,自然地映入眼帘。用一个望字,人与自然之间是欣赏与被欣赏的关系,人仿佛在自然之外,自然成了人观照的对象。而用一个见字,人与自然不是欣赏与被欣赏的关系,人在自然之中,与自然一体,我见南山悠然,料南山见我亦如此。与自然一体也就与天地一体,与宇宙一体,是天地境界或者近于天地境界。如果是望,就成了有意所为,而见字正写出了人与自然,乃至于宇宙之间的一种和谐。

你记得跨清溪半里桥,旧红板没一条,秋水长天人过少。冷清清的落照,剩一树柳弯腰。(《哀江南》孔尚任)在这里,一个剩字引人注目,作者并没有用留、见,其妙处就在剩虽与留意思相近,但剩字一般是被动的,而且有残存,残余的意思。另外剩字有时间性,给人一种无可奈何之感。留则无这么多含义。见只就眼前而言,不能给人以今昔对比的变迁感。

雨前初见花间蕊,雨后全无叶底花。蝴蝶飞来过墙去,应疑春色在邻家,这是王驾写的《晴景》,王安石改后两句为蜂蝶纷纷过墙去,却疑春色在邻家,除了易蝴为蜂,易应为却之外,炼字的关键就在于去飞来而改为纷纷,因为只有蜂忙蝶乱的侧写妙笔,才能令人动情地表现出晚春雨后特有的美景。

周邦彦风老莺雏,雨肥梅子。虽然是描写江南的初夏,但实在抵不了这一老一肥的诱惑,把它放到春天来了。风老莺雏,雨肥梅子。想那黄口雏鸟从昂首待哺的娇憨,慢慢丰了一身羽毛,再到展翅离巢,不是一天一日的时光,更待其中亲鸟的艰劳,形态种种,时日漫漫,到后来只得了一个老字,当真浓酽醉人。我们的思想就在老字中徜徉,不留神便过足了几月的时光。又一个雨肥梅子。又经了几场雨呢?那该是从小雨纤纤风细细,到拂堤杨柳醉春烟,到一枝红杏出墙来,再到花褪残红青杏小,最后还是在雨里丰肥。写出了动态,写出了形态,想那梅子从青青小小的羞涩,到黄黄肥肥的圆甜,那黄中晕红的丰润,怎不叫人垂涎!

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郑谷把僧齐己的《早梅》诗中的数枝开,改为一枝开,齐己因此而拜郑谷为一字师,这故事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了,不必赘述。据元代盛如梓《庶斋老学丛谈》记载,张桔轩有诗云半篙流水夜来雨,一树早梅何处春,元遗山认为既指明了一树,就不能又说表疑问的何处,同时,一树梅花也绝非早梅,于是他就把一树改为几点,几点本身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用在这里描绘逐水而流的梅花,却符合生活的真实,也使全诗气机流畅,韵味平添。

王勃《滕王阁序》中的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去掉与、共二字就会大为减色,欧阳修《昼锦堂记》首句本为仕宦至将相,富贵归故乡,递走后飞骑追加二而字成仕宦而至将相,富贵而归故乡,因此而使文义大为增光,那么,从上面所引的诗例中,我们就更不难领略诗词中炼虚字的美的消息。

当然,炼字也必须以炼意为前提才具有美的价值。因此,有字无句或无篇,是不足取的。只有篇中炼句,句中炼字,炼字不单是炼声、炼形,同时也是炼意,只有切合题旨,适合情境,做到语意两工,这样炼出来的字才能真正精光四射。沈德潜的意见还是可供参考的:古人不废炼字法,然以意胜,而不以字胜。故能平字见奇,常字见险,陈字见新,朴字见色。从前引诸例来看,成功的炼字都是和炼意紧密结合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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